郑荣良:守护元代大墓近40载
郑荣良家住柯城区九华乡下坦村,他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荥阳侯夫人方氏墓的文保员,义务驻守近40年,每天不分日夜往返数次查看,风雨无阻。他曾多次勇斗智擒盗墓贼,避免文物遭受损毁。“这是属于下坦村的墓,更是属于衢州人民的墓,守好墓,就守住了衢州的文化财富。”郑荣良说。
郑荣良曾荣获全国最美文物安全守护人、浙江省优秀文保员、浙江省最美文旅人、最美浙江文物守望者等荣誉。
男子汉一诺千金
5月14日下午,记者在九华乡下坦村村口的邵氏读书台下见到了郑荣良。下坦村树木青翠,已有了初夏的景象。郑荣良穿着皮粉色的衬衣,头戴草帽,手提一壶水,步伐矫健,眼中闪着坚毅的光。邵氏读书台是衢州市级文保单位,他指着这座读书台说:“这也是我负责巡逻的地方。”
荥阳侯夫人墓离村口大约需要步行5分钟,这是衢州地区目前发现比较完整的元代品官墓,具有相当高的研究价值,1997年被列为浙江省级文保单位。墓地道路两旁有元顺帝赠予的天官石人、石马、石羊、石虎共五对十尊,墓朝南偏西,墓丘保存完整。
古墓的四周有4棵大松树,这是2008年时郑荣良买来树苗种下的,如今,4棵松树笔直高耸,枝桠茂盛。
郑荣良今年77岁,他回忆,大概是在他40岁时,九华乡的文保员来到他家里,问他愿不愿意当义务文保员,每天有空时就到荥阳侯夫人墓旁巡逻一下。由于没有工资,村里的人都不愿意当这个义务的守墓者。郑荣良的田地就在荥阳侯夫人墓不远处,每天下田都要经过此处,守墓不耽误种田,他就一口答应了下来。就这样,他成了荥阳侯夫人墓的守护者。
郑荣良在荥阳侯夫人墓围墙外清理杂草。
从那以后,郑荣良每天都在干农活的间隙,往返古墓,查看墓碑情况,砍除杂草,清理碎石。“其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来联系我,但我既然答应了,就得接着做下去。”郑荣良说,渐渐地,守墓就成了习惯,每天晚上过来巡逻后,他才能回家安心睡着。
“一般白天不会有什么问题,但每天晚上8点左右、夜里12点左右,一定会来看看。”看似随意的时间安排,其实里面大有文章,郑荣良解释,“盗墓者白天不可能盗墓,他们通常晚上过来,而且相比北方容易挖掘的土质,南方的墓穴土质较硬,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间隔,墓里的文物绝对盗不走。”
从风华正茂到白发苍苍,多年前立下的承诺,郑荣良用了半生来坚守。
勇斗盗墓贼14次
荥阳侯夫人墓在下坦村边的一个小山坡上,从它周边多处后填的坑洞可以看出,该墓仍被盗墓者所觊觎。采访当天,郑荣良带着记者沿着古墓的四周走了一遍他每日巡逻的路线。在一处水泥填封好的坑洞边,他回忆起了曾14次勇斗盗墓贼的经历。
2020年11月8日,白天在荥阳侯夫人墓巡逻时,郑荣良并未发现异常。可当天晚上11点左右,郑荣良像往常一样去巡逻,走到墓东面山路时,看到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,看到郑荣良撒腿就跑。郑荣良追了两步没追上,便立即往古墓方向赶去看看情况。刚走至古墓围墙下,便看到围墙外侧,监控的死角下有个洞,他探身过去用手电筒往里一照,两个人接连从洞里钻了出来。时年已是73岁的郑荣良丝毫不觉得害怕,见两人手里没有工具,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人,可最终还是被两人推搡至一边。眼看着两人往山坡上跑去,郑荣良立即拨打报警电话。
之后,文物专家多次深入洞穴开展勘验,发现被挖开的洞穴通道内,放着鼓风机、铁铲、泥桶及绳子等作案工具,由此判断这是一个“专业”的盗墓团伙。因发现及时,古墓没被挖通,文物尚未被盗。由此,一个盗墓团伙浮出水面,此案被公安部列为部督案件。2022年,柯城区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并当庭宣判,12名被告人因犯盗掘古墓葬罪被判处4年10个月至10年2个月不等有期徒刑,并处罚金。
“和盗墓贼正面搏斗,您不怕吗?”记者问。“不怕,我年轻时是打架的好手,从来没怕过。”郑荣良拍着胸脯说道。
近40年来,郑荣良曾多次与盗墓贼正面交锋,他曾将盗墓贼一脚踩在洞内,也曾与他们搏斗受伤,和警察、村民一起将盗墓贼当场抓住。
那把每晚巡逻时拿在手上的柴刀,既是郑荣良清理杂草的工具,也是护身的工具。
做文物的守望者
如今,荥阳侯夫人墓已建起了高高的围墙,墓的周边、路口设置了16个高清摄像头。2020年后,郑荣良开始每年清理古墓围墙外的杂草,“那草长到一米多高,足够藏个人的。”他将围墙外15米左右范围内的杂草都清理干净,加上高清摄像头的加持,能做到百米之内无死角。现在他待在房间里,就能全方位掌握古墓四周的情况。但他还是不放心,依然保持着每晚巡查两次的习惯。
郑荣良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守护古墓上,无论白天黑夜,他雷打不动地去古墓边除杂草、巡查,定期清理村民许愿祈福的香火。在文保部门和郑荣良的严防下,墓地上的石马、石羊等保存完好。
快40年了,郑荣良不计回报,守护这座古墓。如今,他的女婿蒋仁宝继承了他的这份事业,做了一名文保员,继续走郑荣良曾走过万千遍的道路,接续守望着这颗隐于乡间的文化瑰宝。